白日做梦这个词,是形容人的想法根本不能实现,是谓幻想。
但少女此时的状态确实可以称之为白日做梦,做的归家之梦。
「乘着这首歌的船驶进梦乡的话,她或许能载我回到那个熟悉的夏天。」
就在林夕雨又沉沉陷入梦乡之时,致命的脚步已步步逼近。
穿过这片妖精驻留的古老森林一路往东,再翻过无穷无穷尽的兰纳尔山脉,你便能看见亚山大陆最肥沃的一片土地和最强大的一个帝国。
那是亚山大陆的中心,神圣猎鹰帝国的发源地,也是光明龙神艾尔拉思的庇佑之地。
这里的贵族们在听说恶魔即将入侵的预言时都很兴奋,他们将此视为一次良机—在即将到来的大战中展示自己的卓越和斗志,从而证明其优于其他种族的机会。
帝国会成为亚山世界的理所应当的保护者,这是根植于每一代君王脑海深处的念头,但除了击溃过恶魔的帕维尔一世外,他们从不曾与恶魔有过正面交锋,而导致狂妄地无以复加,并拒绝了所有结盟的请求,他们坚信受到光明之龙庇佑的帝国会摧枯拉朽地击溃恶魔。
神圣猎鹰帝国的建筑巨大而又奢华,厚重而又华丽。
每一寸都覆盖着浮雕、雕塑等。而它的王都更是把这种暴发户风格发扬到了极致。
整齐划一而金光灿灿的外壁,各种华丽哥特风格的教堂,没有一处不由黄金雕刻、塑像和饰带覆盖的奢华庭院。
城市由高而厚的城墙环绕,拥有垛堞、望楼、攻城器炮台,身着辉煌全身甲的圣堂武士如雕塑般伫立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。
而在这片寸土寸金,宫殿鳞次栉比的王都之中,一座灰色的高塔突兀耸立其间,与周围的金色相比显格格不入,但所有人都习以为常,并且不敢过多地投去窥视的目光,因为那是皇帝陛下建造的法师密塔。
塔身由完整的石块堆叠而成,表面刷了一层主料由秘银融制而成的昂贵材料,内部还铭刻着密密麻麻的复杂纹络。
今天有些非比寻常,平时沉默的法师塔——那镶嵌着巨大宝石的塔尖之上迸发出了一阵绚丽的白光。
不过此时此刻正值阳光灿烂的午后,那白光并未引起太多人的注意,不过却没有逃过某些有心人的目光。
没过多久,一名白袍祭司自塔底而出,神色匆匆地直奔皇帝陛下的大殿而去。
但很快他便被两位手持阔斧的高大金甲卫士拦了下来,直到他掏出了怀里的一根鎏金鹰羽才为他让开了道路。
大殿纯金锻造的沉重大门缓缓开启,白色石板与金色地面交界如同世界的分割线般,一步踏上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便瞬间扑面而来,那就是这世间至高无上的权力顶点,白袍祭司跪伏在漫长阶梯的最下端,不敢直视端坐于高台之上皇帝。
“拜见陛下,方才收到了急报,特来禀告皇帝陛下。”
高台之上的身影有些异常粗大,却不显肥胖,他像是刚从午后的小憩中醒来,左右扭动着脖颈,仿佛没有听见祭司的禀告一样。
白袍祭司非但没有半分不耐,神色反而越发恭敬起来。
过了许久,那魁梧身影仿佛才像想起来了一样,伸了个懒腰随口问道。
“何事?”
“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,安插在精灵中的探子传回了消息,疑似预言中的下一任领袖出现了,好像图谋甚大。”
“哦?最近不仅我的几个儿子动作很大,那些偏远的公国也不安分,七城联盟的威势更是一天强过一天。”
“现在就连小小的精灵也想分走帝国的权柄吗?”他虚张的大口仿佛在笑,却没有丝毫笑声传来。
“看来,有必要让他们回忆起帝国的威严了。”
高台之上的人影站了起来,他魁梧高大的身躯在逆光的幕布下一览无遗,他的话语好似冰冷的生铁一样坚硬。
“杀掉她。”
“遵命,我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。”
总算可以为皇帝陛下办事了,说不定可以借此飞黄腾达,白袍祭司激动地幻想着自己即将拥有的滔天权势,但刚他退出大殿没几步就被人截住了。
“祭司大人,不知可否一叙。”
“我有些问题,关于你刚才说的精灵。”
来人比他稍矮一头,但只要看上一眼,就再也无法移开视线,因为那名少女是那样的美丽,仿佛世间所有赞美的词语到了她的面前全都黯然失色了一般。
她是皇帝最小也是唯一的女儿,六公主殿下。
蓬松的淡金长发瀑布般披在身后,末端被细致地卷了起来。
少女身上没有任何劣质的装扮,任何饰品都是由最考究的工匠打造的得意之作,手臂及发冠缠着镶有五色宝石的素白银链,纯白的手套中也绣着光彩熠熠的金色丝线,还有一条璀璨生辉的项链落在领口漆黑的华贵系带上。
如流水般的丝质长裙严严实实遮盖住了她的每一寸肌肤,上面刻着繁复的镂空金纹,蓬松裙底下的雪白长袜仿佛已经和她纤细双腿融为一体,她站在那里,好似跌落凡尘的神女,散发着圣洁不可亵玩的意味,但踩着的一双黑色圆头皮鞋反倒为她平添了几分俏皮可爱。
她踏着清脆的脚步而来,神情自然而平静,用理所当然的澄澈眼神审视着有些不知所措的白袍祭司。
“公主殿下,这恐怕…不太好吧,这是皇帝陛下的密令,不太方便向您透露。”
“我并非要你违抗父皇的意志,只想简单地了解一下。”缇羽朝他轻轻嫣然一笑。
“如果公主殿下实在想知道,请先取得皇帝陛下的同意,不然恕在下难以从命。”虽然公主笑吟吟的样子让他看得有些失神,但他依然坚持着自己的立场,毕竟皇帝陛下才是执掌大权的那个人。
“那再加上我呢。”一个同样穿着华贵的高挑青年像是恰逢经过,刚好出现在了眼前。
“哥哥…?”
“二皇子殿下!”
白袍祭祀抬头看了一眼皇子殿下似笑非笑的嘴角,他那睥睨的眼神分明却像是在俯视着自己,一种绝对的上位者俯瞰宵小蝼蚁的眼神。他又环视了一圈周围默不作声的金甲侍卫,仿佛明白了什么,心中顿时有了定数。
我这也是身不由己啊,陛下,对不住了。
他深知形式比人强这个道理,经历了复杂而万分短暂的思想斗争后,便痛痛快快一字不落地全交代了。
“恩,公主殿下…事情是这样的…”
“行,你走吧,刚才的事不要和任何人透露。”少女摆了摆手,示意他赶紧消失。
“属下定不会和第二个人提起,告退。”
她纤细的手指提起犹如流水般淌动的长裙,风风火火地拉着青年去了一个隐蔽角落,颇有些做贼心虚地低声说道:“哥哥,我觉得是我前几天的召唤魔法起作用了,那个从大漩涡里漂流而来的精灵应该就是我召唤过来的。”
“哎哟!别打我的头,会变傻的!”少女鼓起脸颊气呼呼地看着一旁神情严肃的二哥,心里咯噔了一下。
“你还敢说,你可是把亚莎女神留下的唯一神血给用掉了啊!”
“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帮你擦屁股了。”
华服英俊青年不住揉搓着自己的太阳穴,一副你闯了大祸的模样。
“我不是已经掉包了吗,亚莎之血的象征意义大于使用意义,永远不会都有人知道的,哥哥你就别操心了。”
“小妹,那可是父亲大人留着续命用的,七城联盟昨日特地派使者来告知了父亲大人神血的功效,光明大神官更是只要看上一眼便知真假。”华袍青年好像了解几分内情,叹息着摇了摇头。
“那…到时候再说,反正我用都用了。现在说另一件事,父皇要杀了她,我应该怎么做才能救她?”
缇羽握紧了拳头,没想到自己前脚刚回绝他们,后脚就被那群家伙逼上了绝路。
“不可能的,父皇的意志便代表猎鹰帝国的意志,没有人可以阻挡帝国的意志,连我也不行。”
少女小小的嘴唇紧抿起来,她那细细的,柔柔的眉也皱了起来,然后又松开,好似月亮被乌云盖住了光华,连明媚的阳光也随之失了颜色。
“可她是被我召唤过来的,我一定要救她!”
她琥珀色的淡金双眸中并未有一丝动摇,少女此刻的神情比最那坚毅的圣女还要虔诚万分。
“兄长大人,请您借给我力量吧。”
但可惜的是,她的这般认真的端正姿态非但没有博取到半点认同,却反倒勾起了对方深藏的邪念之火。
这样圣洁无瑕的脸庞,若是在自己**承欢,那会变成怎样美妙的表情呢…
想到这儿,皇子殿下的鼻息不自觉加重加粗了几分,精致无暇的脸上更浮上了一抹毫不掩饰的殷红。
“要哥哥帮你,也不是不行,只要你答应那个要求。”他微微一笑的脸庞好似如同突然露出獠牙的凶猛野兽。
英俊男子朝前走了一步,两人之间几乎已紧紧相靠,他伸手撩起少女的一缕秀发,放在鼻尖深深嗅了一口,满脸沉溺。
少女安静地如一具任人摆布的人偶,没有丝毫反抗。
缇羽似乎早已习惯了哥哥这些大胆且逾矩的举动,只是后背渗出的一层细密汗珠还是暴露了她颇不平静的内心。
“哥哥…请让我考虑一下。”她轻轻夺回了哥哥手中的秀发,满脸通红地垂下了头颅。
那英俊青年似乎是当她害羞了,于是更加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散发玉润光晕的雪白肌肤,欣赏着她美的心悸的精致五官,然后不以为然地笑了笑。
“没关系,哥哥可以等,但就是不知道那个精灵能等多久。”
“如果你考虑好了,直接来找我就是了,哥哥会一直耐心等着你的。”他俯下身去,轻轻吻了吻少女纤柔的手背,然后便风度翩翩地离开了。
“一心只想长生不死的帝王,连亲妹妹都不放过的哥哥,既然这个王国已经彻底腐朽了,那就由我来让他浴火重生吧。”
淡金的长发在她纤弱的腰肢旁随风飘洒着,这样的温柔的长发总会给人一种清新的感觉,只是少女现在小脸上有太多的漠然,圆润的线条配着略尖的下巴显得十分好看,却因为那毫无情绪的眼神显得格外冷傲,她站在那里,就像一簇冰晶,清澈而透明,但那周围锋利的尖刺却让人望而生畏。
日落昏黄,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从遥远的夜慕降临,她摘下那只被吻过的纯白手套,面无表情地踩了过去。
“我应该答应吗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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